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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5-13 06:13:46    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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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B体育入口app春天的浙源山,绿在勃发,如水般淹没了蜿蜒的浙岭古道。一树树杜鹃、檵木的花朵,仿佛成了山野古道的点缀。山斑鸠与红嘴蓝鹊“咕咕”“唧唧”地啼鸣,似是在山垄的茶园与乔木林之间此呼彼应,而棕脸鹟莺清脆的叫声,分明来自岭底的竹林深处。浙岭古道一转一折,随山势盘旋,鸟的鸣叫却如同涧水滴落,成珠成串。

  峰峦相接,是岭头。山分脊线,岭也是。我登顶浙源山,等于一脚踏两省,一边是江西婺源地界,另一边则是安徽休宁地界了。想那古时,浙岭是客商通往徽州、饶州等地的必经之路,也就成了徽饶古道的一分子。若用当下热门的话语去概括,这里还是万里茶道的一个节点。此前,我看过从福建武夷山开启,远抵俄罗斯的万里茶道图,途经江西、安徽、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山西、内蒙古等地的一路标识,宛如天空的繁星。从我所生活的地域和情感来说,那徽饶古道应是我心目中最亮的星吧。

  万里茶道,藏着时间的故事。延展的,必然是人与一片叶子的旅程,还有拓展的生活空间维度。

  一次次,我从虹关到岭脚,再登临浙岭,是沿着徽饶古道的车辙,去追寻万里茶道上那久远的茶香。

  最初探访浙岭古道,是缘于一位在岭头煮茶济茶的方姓婆婆。那是在遥远的五代时,岭脚村一位姓方的女子,看到浙岭头每天过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就搬到了岭头万善庵山亭中居住,她每日挑水、生火,免费为过往的行人与挑夫煮茶济茶,且长年累月从不间断。

  当时的浙源山,逶迤数十里都荒无人烟。她只身一人生活在山上,不仅要自种自给,还要面对野外的生存考验。如果不是惦记着过往的行人,是很难坚持下去的。寒来暑往,一位女子也经不住岁月的风霜。每天炉火的光,映着她瘦削的身体,也映着她一脸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人们呢,对她的称呼也悄然改变了,开始亲切地叫她“方婆”。

  “浙岭头万善庵,通衢要道,行旅络绎,尚建亭宇,冬汤夏茶,捐济旅众。”这是我在方婆煮茶的万善庵遗址旁,读到的《万善庵奉县正堂碑记》,落款的时间是清道光四年(1824)。同行的老詹告诉我,浙岭同春亭是漳村的王立德在乾隆年间开始修建的。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子孙还多次进行了修缮。在20世纪60年代,随着交通的改变,岭脚村詹启帮成了同春亭最后的煮茶济茶人。我知道,在通往婺源乡村的路上,设“五里一路亭,十里一茶亭”,而自方婆之后,各地就开始在茶亭设缸烧茶,免费提供给过往行人解渴消暑,民间也形成了客来敬茶的风俗。婺源人把这种风俗,称之为“方婆遗风”。

  方婆去世后,过往行人对她的善举心存感恩,拾石堆冢。年复一年,方婆的墓地竟堆成了一座大石冢。“撑空叠石何嵯峨,世传其名曰堆婆……乃知一饮一滴水,恩至久远不可磨。”我伫立“堆婆冢”前,默念明代诗人许仕叔的《题浙岭堆婆石》时,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来自遥远年代的那份感动。

  在我伫立的右侧,比浙岭古道镶嵌得更深的,是春秋战国时“吴楚分源”的界碑。这里曾是一条通往徽州屯溪的茶路,然后由新安江、富春江走水路运到杭州,再转上海出口。想来,一个人长年累月能够在这样的古道上煮茶济茶,显然是一种修行。

  一个春日的午后,我在虹关古樟广场的茶亭前遇见了摄影师游勇,他正在拍摄万里茶道婺源段的“大片”。想必,在他摄像机存储卡的画面里,都是徽饶古道上自然人文的景观。

  三五好友,坐在“留耕堂”桂花树下品茗。闻着氤氲的茶香,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是婺源另一条“茶路”——早在汉、晋时期,婺源就开始了茶的种植。以时间为原点,婺源茶在文字中的出现,是在唐代陆羽开启茶的时代:“歙州(茶)生婺源山谷。”陆羽的《茶经》第一次刻印,是公元780年。那时,婺源刚设置县治不久,归歙州管辖。后来,南唐都置制使刘律在《婺源诸县都制置新城记》中,记述有茶区盛况:“太和中,以婺源、浮梁、祁门、德兴四县,茶货实多,兵甲且众,甚殷户口,素是奥区……于时辖此一方,隶彼四邑,乃升婺源都制置,兵刑课税,属而理之。”(《全唐文》卷871)在这篇《婺源诸县都制置新城记》中,刘津已把婺源与浮梁、祁门并列,说明婺源的茶产量并不逊于浮梁、祁门,并在此设税茶机构负责管理四县茶税,说明婺源的税茶额当在浮梁、祁门之上,属税茶大县。光绪二十三年(1897),任职皖南茶厘局的朝廷道员程雨亭对徽州绿茶的茶质留下了这样的评价:“徽产绿茶以婺源为最,婺源又以北乡为最,休宁较婺源次之,歙县不及休宁北乡,黄山差胜,水南各乡又次之。”

  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婺源绿茶的清香,不知曾撩发多少人无尽的遐想。美国人威廉·乌克斯于1935年出版的《茶叶全书》,与中国唐代陆羽的《茶经》和日本建久时代的高僧荣西和尚的《吃茶养生记》,并称世界三大茶书经典。威廉在书中写道:“婺源茶不独为路庄绿茶中之上品,且为中国绿茶中品质之最优者。其特征在于叶质柔软细嫩而光滑,水色澄清而滋润。稍呈灰色,有特殊的樱草香,味特强。有各种商标,以头帮茶(春茶)最佳。”

  确实,这些可圈可点的,都是一片叶子散落在时光中的纹路,以及留在故纸上的茶香。

  倘若说虹关鸿溪的水是轻吟浅唱,那龙腾河的水则称得上波澜起伏。婺源许多茶叶走水路外运,由龙腾码头入乐安河,经德兴、乐平到鄱阳湖、九江,再运抵汉口。我到思口镇龙腾村这天,村民正在对岸的古树茶园采摘春茶。

  记得早在2019年,国家文物局将徽饶古道(浙源段)上的古墓、界碑、茶亭一同入选万里茶道项目库名录的,还有婺源龙腾村的码头、“协和昌”茶庄等。

  “物产,茶为大宗……农民依茶为活。”(光绪版《婺源乡土志·婺源风俗》)旧时,在茶叶产销鼎盛时期,婺源人开设的茶商茶号多达200多家。而“协和昌”茶庄,可谓婺源经典的老字号。

  那是清朝咸丰七年(1857),龙腾村人俞顺在饶州(今鄱阳)开了一家名为“协和昌”茶叶商号。到了“协和昌”第三代传人俞仰清,他在老家龙腾村开辟了“祥馨永实业花园”,种植珠兰花,提取香精窨制“珠兰龙井”茶,开设“祥馨永”茶号,开创了婺源加工窨制花茶的先河。清宣统二年(1910),俞杰然创办的“祥馨永”茶厂精制的珠兰窨花茶,经南洋劝业会评审上报,荣获清政府农工商部金牌奖。民国四年(1915),俞祥馨产制的“协和昌”珠兰精茶,又以品质最优,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展出,荣获一等奖。从此,他的珠兰窨花茶、珠兰精茶名声大噪,并在上海、湖北等地开设了分号。

  走过龙腾码头,我在龙腾村俞氏宗祠门口采访了几位老人,发现他们每一家祖上与茶叶种植、生产,甚至外销,都有着紧密的联系。

  一杯茶,泡出了婺源人家经年生活的本质与常态。而融入万里茶道的一段段茶路,则敞开了婺源通往世界的绿色通道。

  处于中国绿茶“金三角”核心产区的婺源,从20世纪90年代末大鄣山有机茶成功叩开欧盟市场开始,婺源绿茶一直占据着欧洲市场七成左右的份额。约莫6年前,婺源最具特色的民俗文化村——篁岭,就借助原国家旅游局组织的“万里茶道”旅游推介活动,远赴欧洲“卖风景”了。

  从行走的茶区回到县城,我随茶人陈大华走进婺源现代农业示范园,进入视线的是一家家茶产业企业,那一条条茶叶自动化生产流水线、茶叶自动包装生产线,以及智能物流仓储设施,无不彰显茶作为传统产业已经向“智慧赋能”转化。他告诉我,无论茶产业、茶科技,还是茶文化,最终融入的还应是茶生活。

  “金山银山绿水青山,翡叶翠叶灵茶玉叶。”看到展示厅内一副茶人撰写的联文,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茶韵缭绕的村庄。我想,婺源从万里茶道走向“全域有机、茶旅融合”,一片叶子又会给婺源茶农带来怎样的境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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